 核心會員 |
- 閱讀：23103
- 回復(fù)：19
- 發(fā)表于：2014/1/6 13:59:14
- 來自：中國 甘肅 嘉峪關(guān)
- 樓主
- 倒序看帖
- 顯示全部
你的初戀是誰？
他和她，都生活在南方的一個三面環(huán)水一面靠山的小村莊，一條小河從村子的東面繞道村子的北面，然后又到西面就一直朝西流去，村子里連接到最近的街鎮(zhèn)上的一條坑洼不平的土路在村子的南邊；小路的兩旁長滿了一排排或一片片的楝樹，到深冬時節(jié)，光禿禿楝樹上便只剩下極少的寂寥的楝果了。
他和她，都是村子小學(xué)的學(xué)生，同歲不同班，都是十三歲——再過半個學(xué)期，他們就要小學(xué)畢業(yè)了。
那時的他和她，包括別的孩子們上學(xué)的時候穿的衣服大體都一樣：腳上穿的鞋子是家里做的白底黑面的布鞋，褲子是清一色的藍布做的，身上的棉襖也基本上是自家生產(chǎn)的棉花做里料，里外面上襯以黑色或淺顏色的布料縫制而就。在那個家家都拮據(jù)、清貧的年代，如果不仔細看他們的臉，很難在一群學(xué)生中間分辨出他（她）們中的某一個人來。
女孩和男孩的家住的不遠，都在村子最北邊靠近那條小河的邊上，兩家用的水都是從那條夏季里歡快冬日里沉默的河里挑的。夏季里放學(xué)后的傍晚，河邊的小河灘里便有了很多孩子，女孩經(jīng)常挎著裝滿了青草的籃子，眼睛發(fā)出光亮似地偷看男孩騎在老水牛身上指揮老牛走走停停的身影，看一會兒，才默默地回家去；冬天的時候，河灘里便寂靜了許多，只有女孩經(jīng)常在冬季里結(jié)了薄冰的河邊用小石頭砸碎了冰凌，然后用風(fēng)干了的被鋸成兩半的葫蘆從河里舀水，再一下一下倒進木桶里，舀到大木桶的一半多的時候，女孩就很吃力地把木桶的吊環(huán)挽在瘦弱的臂彎處，一步一步地往她那個風(fēng)雨飄搖的家里走、、、、、、
女孩的媽媽常年有病臥床不起，他的父親嫌棄她是個女孩子，讓他在村子里沒有面子，于是在她剛懂事兒的時候起便讓她做起家里大部分的家務(wù)事或農(nóng)活來；女孩的媽媽很心疼她，但也幫不上她什么忙，只有在男人不在家的時候，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女孩家的小院子里也種了幾棵楝樹，到了深冬時節(jié)，高大的樹干突兀在小院子的上空，樹上的楝果幾乎落盡，女孩經(jīng)常一個人坐在放在楝樹根部的小板凳上面，兩只凍得發(fā)紅皸裂的小手支在下巴上，仰著頭，默默地看那一陣陣的北風(fēng)吹過的楝樹枝頭在昏黑的夜色下來來回回地抖動著；她的唯一的朋友就是一條瘦骨嶙峋的小狗小黃，不管天有多冷，小黃總是蜷縮了身子臥在女孩的腳面上，不吭不聲地一直陪伴著她、、、、、、
入冬后的北風(fēng)總是在那個寂寥蒼白的小村莊上面沒日沒夜地刮著，不知要刮到什么時候。
班里的同學(xué)們都知道男孩要退學(xué)了，他要和他的叔父到遠離家鄉(xiāng)的北方去做工掙錢，而且車票已經(jīng)買好，第二天午后就要動身。
男孩走的那天，天愈加陰冷起來，但一直沒有雪花兒飄下，只是北風(fēng)一陣緊似一陣地吹得更緊起來；那些一排排或一片片的楝樹們好像也受不了這無盡的寒冬，歪站了身子，分割著凜冽的北風(fēng)，迎著昏黃的日頭，嗚咽個不停、、、、、、
村子南邊的那條通往集鎮(zhèn)的土路上，走著幾個縮緊了脖子，把雙手互插進袖筒的人，他們是男孩和他的父母親以及叔父，他們要趕那趟通往縣城的班車，然后再倒長途汽車去省城。
土路邊的楝樹林里一棵大楝樹的后面，藏著那個眼角掛著淚花兒的女孩，她的那雙凍得通紅的小手里緊緊地抱著一個用粗布緊裹了的小布包，包里是三十幾枚楝果：每一枚都還很堅實，里面的的果肉都是金黃金黃的，像一顆顆大的金豆子一樣耀眼、、、、、、
三十多年過去，那個男孩可能還不知道在他離開家鄉(xiāng)的那個北風(fēng)陣陣天色晦暗的晌午，在那個小村子南邊那條土路旁的楝樹林里，曾經(jīng)有一個穿著單布鞋和薄棉襖的小女孩，在樹林里焦急地來來回回地為他找著藏在那厚厚的落葉下面的一枚枚還沒有腐爛的完整的楝果，然后用一塊干干凈凈的棉布緊緊地包好了，躲在那棵大楝樹的后面，想親手交給他，讓男孩帶到遙遠的北方去；從來沒有離開過那個小村莊的女孩不知道男孩要去的北方究竟是在哪里，她只知道，那里的冬季很冷，男孩的手如果凍裂了，家鄉(xiāng)的這些楝果果肉揉了可以敷在男孩手上的裂口上的、、、、、、
一顆顆楝果，多么簡樸而隱忍。
它們，就是女孩的初戀、、、、、、
|
|
 |
|
|
|
- 發(fā)表于：2014/1/10 11:32:11
- 來自：中國 甘肅 蘭州
-
11樓
- 倒序看帖
- 顯示全部
|
帖子已過去太久遠了，不再提供回復(fù)功能，請勿嘗試回復(fù)��！
""
核心會員
